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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畢爾柏先生,養了他至今快三年了,一直想出一篇文章記錄飼養他的辛酸血淚心得,但這篇文章一直出不了。工作忙是原因之一,但更大部分是因為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寫。本人文筆不好,實在沒有功力完整表達心裡的種種感受。只能漸漸累積沉澱思緒,現在趁著特別長的年假來努力寫寫看。

我的畢爾柏是我的一生摯愛,他雖然不是我養過最可愛、最有靈性的狗(其實他的造化頗低),平常也不乖巧不聽話,但他是和我關係最緊密的狗。我幾乎每天都跟他說我愛他,稱讚他是世界上最可愛的puppy。雖然我知道客觀來說這隻狗真的不可愛也早已不是個puppy,但還是照樣告訴他。我的第一隻狗是Fluffy,一隻陪伴我長大的可愛西施犬。Fluffy 教導我什麼是愛。我的第二隻狗是Bilbo,Bilbo 教導我什麼是愛與責任。Bilbo是讓我成長最多的狗,為了他至今我還是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

家裡所有人都知道我很愛Bilbo,但我跟Bilbo並不是love at first sight,剛接Bilbo回家的那幾天他就像個陌生的野孩子,不懂家裡規矩,而且很憂鬱很躁動很黏我。

那時我內心一直有巨大波動,是一個悶悶的感覺在胸口,情緒隨時都會潰堤。現在想起來我只能用overwhelmed來形容當時自己的狀態。我就像是毫無經驗的新手媽媽,突然間要照顧一個我不愛也不認識的野小孩。我對眼前各種排山倒海的責任跟義務感到恐懼,但同時內心是喜悅的。我已經想養狗想好久了,現在我終於擁有一個毛茸茸的小狗。我身邊已經好久沒有這樣一個溫暖柔軟的小生命可以接觸。

不過Puppy-bo是一個躁動不安瘦骨如材的野孩子,那時候他的毛摸起來還粗粗的,任何人想抱他他就扭來扭去+咬手,實在不是我幻想中可以幸福抱在懷裡的小寶寶。更糟的是他到處亂大小便,把家裡搞得人仰馬翻,媽媽一直跟我掀戰要我把狗送走,我就像是罪人一樣不敢吭聲,默默在Bilbo屁股後面幫他收拾殘局,直到我壓抑不住以後再跟媽媽爆發大吵。我也幾度搖擺考慮把Bilbo送人,讓自己從這一切責任跟壓力中解脫。可是看到Bilbo憂鬱無辜的小臉心就像被拳頭揪住一樣,只想大哭。

Bilbo來的第一天,表情憂鬱惹人憐惜,雖然他的行為破壞力像隻惡魔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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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lbo到家以後的第一個星期五,我特別請假在家陪伴他。當時自己很清楚時間非常短暫珍貴,不多陪陪他Bilbo很快就要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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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eepy-bo睡著的天使模樣跟他醒來的時候判若兩人。看著他的臉龐頓時又感到很幸福。要不是在鬧家庭革命,這段時光應該要很甜蜜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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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lbo第一個禮拜就咬壞家裡很多東西: 媽媽從外婆家帶來的骨董鏡子、梳子、電扇的電線、網路線...還趁我們不在家的時候吃掉一整包奶油椰子乖乖。加上在家亂大小便,那時常常被我們罵。我到後來都不想罵了,我們的關係好像變成我只會罵他,好像他做的任何事都不對,讓我找不到機會給他一點鼓勵或讚美。

Puppy-bo害怕焦慮的時候就會爬到床底下,那是他感到最安全的地方,可以暫時逃避這龐大複雜讓他無法理解的世界。收養他大約一周以後,某天我又發現他躲在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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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摸他的臉,不自覺的對他說:Bilbo,我好愛你喔。

他的眼睛睜大看著我,耳朵動了一下,那一刻我知道他聽得懂我在說什麼。我自己也嚇了一跳,無預警地流下眼淚。明明心裡是喜悅的卻無法抑制淚水。也許極度喜悅跟極度悲傷的感覺其實很相近,都是深刻到心裡永遠無法忘記的感覺。我覺得那一刻起我們的關係變了。至少在我心裡我確定我無法拋棄Bilbo。即使被踢出家門也要養他。

雖然那段時間家裡氛圍都很不好,Bilbo的行為還是漸漸有了改善。大約一周以後的某天早上我正在餐桌吃早餐準備上班,Bilbo跑來對著我笑。那是他來以後表情最放鬆的一次。我邊揉他的耳朵他就伸著舌頭笑呵呵地看著我。就連媽媽都說他在賣萌。Bilbo漸漸意識到這裡是他的家,不再時時刻刻都躁動黏人。隨著Bilbo學會到廁所大小便,學會跟著我們散步占地盤,家人間為了Bilbo爭吵的頻率終於慢慢消失。

在Bilbo學會定點大小便到他8個月大的期間,Bilbo幾乎是一隻完美的狗。我可以幫他剪指甲,客人可以來我們家,他也從來沒有兇過任何人。大約8個月大之後Bilbo的個性又變了。

第一次我們注意到變化是我表妹來我們家。相較於我姑姑泰然自若的樣子,表妹對Bilbo有一點戒備。Bilbo似乎感應到她身上帶著恐懼因此想挑戰她,表妹只要起身走動Bilbo就會試著咬她的腳後跟。由於Bilbo也時常會為了獲得我的注意而在我走動時咬住我的拖鞋,所以一開始我還不以為意以為Bilbo只是想跟她玩。兩次、三次以後我們發現Bilbo是真的想要咬她! 他似乎在說 "嘿! 這是我的地盤,我沒說你可以走你就給我乖乖坐著!"

我們當下當然有制止、懲罰。但這種行為後來只是越來越嚴重,到現在任何人來我們家Bilbo都一副要廝殺敵人的樣子。現在客人來我們只能把Bilbo關起來 

Bilbo土霸王行為還延伸到我們住的一整棟公寓,以及家門口的那條街。鄰居都怕他,鄰居的小孩曾經被他嚇到去收驚。我想如果有機會他們可能會試著毒死Bilbo。家門前的那條街Bilbo也認為是他的地盤,若路人跟他靠太近Bilbo會撲上去咬人,因此出門都要戴口罩,直到遠離我們家口罩才可以脫下來。Bilbo行為會脫序我跟我媽要負最大的責任,我們都把他寵壞了。沒辦法,誰叫他是家裡唯一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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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上圖我們的鞋子都要放在鞋櫃上方,不能放地上否則會被Bilbo咬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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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一開始最反對養Bilbo的媽媽,現在已經變成最寵Bilbo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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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對於Bilbo兇惡的行為很引以為傲,他覺得家裡終於有一隻能看家的惡犬。他時常跟親朋好友吹噓Bilbo的惡劣行徑。

相較於流氓bo,以前的Fluffy真的是徹底優良血統的小紳士。Fluffy待客彬彬有禮,友善但不諂媚。Fluffy的格調真的高出Bilbo很多。

暴君-bo甚至不讓我爸媽進我或我姊的房間。我房間(也就是他房間)是Bilbo最終最隱私的地盤,我媽想進來放東西或拿東西都不行。

至於我,我不需要Bilbo看家或保護我的東西,我只希望他活得快樂,跟他創造許多美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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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lbo是一個Free Spirit,他很喜歡在草原盡情奔跑。我卻很宅,平時喜歡在家烹飪。因此我要成長,學會開車這樣才能帶Bilbo多出門玩。

2018.1.17 Bilbo第一次去海邊,我們在沙灘玩飛盤,是畢生最美好的一天之一。希望以後能有更多像這樣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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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9.24 帶Bilbo去漁港看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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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在公園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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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lbo很少笑得這麼天真。他是一隻被寵壞+天生容易焦慮的狗,平常在家不是皺著眉頭就是一臉淘氣。

先前說到Bilbo不如Fluffy來的有造化。養了Blibo以後我才更加體會到Fluffy的美好,原來我們第一次養狗就可以養到Fluffy竟是如此幸運。 Fluffy沒有Bilbo的焦慮,他天生有自信,隨遇而安。第一次帶他出門就會自己尿尿占地盤,他體型雖然小卻不失莊嚴,且隨著年紀越大Fluffy的神情更加透露智慧,他是一隻乖巧,從沒給我們任何麻煩,卻又個性十足的狗。只是當時普遍缺乏養狗的正確知識,我也還小沒有多做研究,因此我們都餵Fluffy吃許多不好的狗罐頭以及人類的食物,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慚愧。

相比起來Bilbo "原始" 很多,展現很多"動物" 行為。如果我的襪子少一隻,絕大多數是被Bilbo藏起來了。Bilbo對於他當下不想吃的零食也喜歡先藏起來。Bilbo怕水,怕鞭炮、討厭洗澡、討厭剪指甲,討厭文明社會的種種規範。他最大的願望是加入社區的野狗幫派,在他的幻想裡那種毫無拘束的日子應該是最快活的,身為野狗的辛酸他應該是絲毫沒有考慮過。Bilbo雖然缺乏common sense,經常做出愚蠢的事(ex. 亂撿地上東西吃),但他其實很聰明,各種逗趣行為經常逗得我媽哈哈大笑。

在養Bilbo之前我也想養純種狗,養了Bilbo以後才知道其實真正擄獲我們的不是狗的外表,而是他們天真純潔的靈魂以及各種逗趣可愛的個性。養純種狗的人一開始或許是被狗狗的外型吸引,一旦建立起感情以後我相信人們愛的是外表下那每個獨一無二的生命體,到那時純種的美麗外型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而未曾愛過狗的飼主即使狗再可愛也是可能會把狗棄養。

狗是我成長的心靈導師,是我跟大自然聯繫的橋梁,他們對我的信任更是世界上最純潔寶貴的東西。我真心珍惜與Bilbo相處的每一刻,他是我渴望好幾年以後上天終於賜給我的禮物。當Bilbo離開這人世間以後我不一定有機會可以再養狗。或許到時父母會太老需要我照顧,或者我會需要到遠方工作,但是如果我很幸運有機會再養狗,我想我還是會以領養方式找到我的下一隻米克斯。

養狗難道真的全部那麼美好,都沒有任何後悔或犧牲嗎? 對我而言沒有後悔,但絕對有犧牲! 不開玩笑,養狗付出的時間跟金錢絕對少不了,自己原先的生活型態可能也必須改變。想出國旅遊、換工作、或安排社交娛樂活動都要把狗的well-being考量進去。一個二、三十歲的人如果真用大腦想一下,會發現養狗會把你的大好青春都給綁住,實在不是個明智的決定! 我只能說養狗本來就沒有理智可言。

這就回到Bilbo,一隻驕縱、兇惡、膽小、貪玩、兩次把我咬破皮的小臭狗。也因為他的多重面向,我們的關係真的有點扭曲。我堂哥看著Bilbo在籠子裡對他猙獰吼吠的模樣以後,淡淡地說 "這隻狗如果沒被你們收養應該活不了太久..."。我因為Bilbo親密的舔我的臉而感到沾沾自喜的時候,我姊只說 "即使是殺人魔也還是會親吻自己的母親。" Bilbo雖然不至於是狗界的殺人魔,但他真的不是一隻很“好”的狗。我卻愛他愛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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